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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耀洁:孤儿之痛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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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高耀洁      2013年10月19日

孤儿: 幼儿无父曰孤, 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,无依无靠,
在心灵上很孤独,心理情况令人难测。特別是死于艾滋病者留下的遗孤,他们明显存有三大问题,即生活问题,教育问题,心理问题。若不予以及时解决,他们会走上歧途,时下己有孩子走上抡劫犯罪, 进入少年监獄, 这是将来严重的社会问题,造成的负面作用难以估量。


IMAG04662012年6月30日WRIC创办人张菁Jing Zhang 探访高耀洁医生(右)。图为高老太太与张菁交流中国艾滋病传染问题(WRIC )

中国中原大地,负责国计民生的父母官们为了发賺钱、发财,欺骗农民卖血引发艾滋病病毒传播与蔓延,艾滋病疫情发生之后没有采取有效控制措施,造成农村青壮年人大量伤亡,留下许多未成年的孤儿这是有关国家民族兴衰之大事。

有专家报导河南一个2000多人的村庄,因为卖血而感染艾滋病毒的村民达400多人,90年代即开始发病死亡,至2003年已经死亡95人,至2007年死亡达200人,更是令人触目惊心。2002年8月13日《文匯报》报导,河南商邱双庙集这个3000多人口的村庄,现有艾滋病感染者301人,已死123人,其中还有些人们有卖血史,他们害怕歧视不敢去检查……多数病人生活极其困难,死者多是青壮年人,留下许多未成年的子女,生活旡著,缺衣少食此情此景,让目击者,始而惊、继而怒、怒而恨、恨而悲!

人们注意的是艾滋孤儿失去了父母,在生活上无人照顾,这些孩子多数厌学, 一心想挣大钱,有少数些孩子误入歧途, 进入监狱。我見过最多是在寒冷冬季发生严重冻疮的这些孩子。

一.玉鳳(化名)今年12歲,長的又瘦又小,像一個8至9歲的孩子,三年前她父母因感染愛滋病先後去世,留下她和一個三歲的弟弟,她弟弟因母嬰傳播愛滋病,於去年夭亡,玉鳳獨自一人生活。

臘月天氣很冷,她一人住在滴水結冰的房子裏,也沒有煤火爐,床上鋪的是草,被子又薄又硬,食物靠親戚們贈送,因她爸爸媽媽死于愛滋病,大家都懷疑她也有愛滋病,所以沒有人敢接近她,她讀三年級,同學們也冷落她。

她的生活無人照管,天氣這麼冷,在她身上凍出多處瘡,面部﹑耳朵﹑雙手﹑雙腳﹑都凍爛了。每個凍傷處腫脹,結痂,流膿,痛的她走路,拿東西都很困難,她沒有錢買藥,用草木灰貼敷在瘡面上,凍瘡流膿,她就撒灰,瘡痂越來越厚,影響了她的正常活動。

據鄰居講,玉鳳幼年曾經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和疼她愛她的爸爸媽媽,90年代初期,她家有三姐妹,她爸爸媽媽為了生個兒子,又生了第四胎,是個男孩,县計劃生育委员会對她家加倍罰超生費,她爸爸被逼的沒有辦法,發現這是個生財的門路,兩個人一起去縣血站賣血,賣了很多次,才把超生費還完了。男孩子出麻疹夭折啦,夫婦倆人痛不欲生,半年之後她媽又懷了第五胎,為了生男孩,又怕再被罰超生費,把第二﹑第三個女兒送人了,慌稱丟失了。天隨人願,又生了一個男孩,真是歡天喜地,天有不測之風雲,她媽在產後一病不起,到處求醫,花完了家中的積蓄,她媽媽在病重時住医院才診斷出她害的是愛滋病,幾天後她媽媽死了,家中好像天塌啦,他爸爸六神無主,縣防疫站來人,要求一定火化,家中拿不出火化費,她爸爸也氣病了,半年後也確診為愛滋病,不久也隨妻子而去。小兒子一直在生病,發燒﹑抽瘋,也診斷出患了愛滋病,不久夭亡。她80多歲的奶奶,中年喪夫,晚年喪子孫,實在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,她痛哭之後,上吊自殺了。這個家只剩下玉鳳一人了。

因玉鳳的父母和弟弟都死于愛滋病,玉鳳在村裏倍受歧視,她在冷落痛苦中生活,寒冬季節,她饑寒交迫,手凍傷是很自然的。

二.我今天在村头见到玉芳(化名),她长高了,人也瘦啦,面部两侧,耳廓和耳垂生满了冻疮,左耳垂下方已被冻烂掉,冻疮周围有不同程度的水肿,皮肤呈黑紫色,从结痂的边沿缝隙间流出稀薄的脓样液体。

玉芳精神萎靡不振,衣服穿的很单薄,我问她的生活情况,她回答的声音极其低沉,让随我来的年轻人也听不清楚。我三年前见过她,如今她完全变了。

2002年秋的一天,我去某村时到过她家,她爸爸仇某面带病容,坐在屋内椅子上看电视,我问她身体怎么样,她说感冒多日了,吃药不见效……。我说:“你休息吧!”

仇家家境不错,较大的四合院,家具齐全,院子里养着一群鸡﹑一窝小狗﹑两头牛,可称当地农家的富裕户。

那时玉芳才六岁,她正在院子里跳绳,浓眉大眼,脸上白里透红;长得漂亮﹑活泼,和我一起进村的裴女士说:“这孩子真可爱!”

三年过去了,玉芳还不到10岁,她为啥沦落成这个样子,我很纳闷,我问街上坐的老大娘,玉芳家里的人呢?她为啥冻成这样子?

老大娘说:“两年前,玉芳的爸爸死了,没过三七(三个星期)她妈妈跟一个40多岁玩猴的男人跑了,谁也不知道她在哪,玉芳跟她80多岁的奶奶生活,去年她奶奶死了,现在她一人无依无靠。

我很为玉芳的遭遇难过,走进村里经多方了解,最后得知:仇某会木工活,家中不缺钱花,生活比较富裕,他成年之后,乡亲们给他介绍了不少善良的姑娘,他依外表取人,看上了能说会道长的漂亮的孔某,孔爱吃爱穿,不爱劳动,又特别会玩,又会结交男友。仇某费了很大劲,花了很多钱,1995年底才把小孔娶到家,婚后4个月生玉芳,仇家也谅解了,小孔并未收心,她又在街上找了个在街上摆摊卖杂货的人野男人,这个人送她一只手表,一个小收音机,仇某很难过怪自己没有钱,为满足不了妻子的要求,走上了卖血的道路,他卖血挣钱不多,夫妻二人仍是经常为钱吵架,甚至于打架,有时他俩打架,吓的玉芳哭着往院外跑。

2001年仇某病了,村民议论是他妻子气病的,一天邻居带他去县医院看病,诊断为艾滋病,不久仇某死了,埋人那天,玉芳奶奶哭成泪人,小孔站在那里倘若无事,大家都怀疑她也有艾滋病,十几天后她跑了,村民说:咱村少了个“ 脲猩”。

玉芳在县里检查过,她没有感染上艾滋病,我在村里找了不少人,请他们给玉芳找个生活出路,最后通过她奶奶的娘家人,让仇家无子女的外房亲戚领养了,玉芳去了安徽的新家。

上述两例仅是艾滋孤儿的一般性的遭遇。时下更令人伤感的是,许多婴幼儿因母婴传播或输血传播感染艾滋病,被家庭遗弃,下图是台湾关爱之家收养的30多名艾滋弃儿。

艾滋病疫情如火如荼,迫使我自费印刷预防艾滋病知识的宣传材料和书籍,同时大力开展救助工作,把食 品、衣物(募捐来的)、对症治疗的药物等,多次送往艾滋村。给病人钱或通过邮局寄钱,少则100元,多则500元人民币。2001年春节,我给八个艾滋病 病人每人寄去100元,半个月后四张汇款单退回,上面写着收款人己死。同时我也尽心尽力地救助失去父母亲的艾滋孤儿,给他们缴学费,让他们复学,帮助无依 无靠的孤儿找人家领养。自始至终我从没有向政府或其他慈善单位要过钱,也没有接收过其他方面的捐款,一切开支均来自我个人的积蓄、工资、稿费、奖金等,先 后共花去一百多万元人民币。使人不解的是,每次送给病人或其家属衣物、食品、现金等等的时候,对方总是会说:“感谢党.感谢政府……”让人深感无奈!

政府在艾滋病疫区极力掩盖真相,不让任何人揭发。官员们怕影响他们的政绩和官位,因而凡是进入艾滋村者,必加以阻挠,轻则赶走,重则拘留审查。中央电视台 十台记者武卿被诬陷为假记者,五花大绑并被关押了七个半小时。他们把志愿来救助病人者,说成是来捣乱的坏人,并且奖励那些报告陌生人来访的村民:抓住一个 来访的人,便奖给村民50元,特别是为了抓我,悬奖500元人民币。2003年4月13日,我和杜聪、高燕宁三人进入河南省拓城双庙村,刚进入艾滋病病人 家,就发现异常情况,不少人看来看去,低声耳语,我们快速离开,车子刚出村,驶入公路,30多名警察来抓我们,但未能得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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